不想說的，我用寫的

    從我有記憶開始，就有阿罵的身影，雖然我們並不是住在一起，但每個星期總會回阿罵家一趟，我的印象中，每次回到阿罵家就會有好吃的東西，尤其是那些平常吃不到又有點貴的東西，回家時也總會大包小包的讓我們帶回家。

    雖然阿罵並沒有真正左右我的人生，但她曾經說過的話卻還是不曾忘記，像是我國中要升高中時，她就說如果考不上的話，就去學「電頭毛」，當時當然是不要啊，因為只有功課不好的人才不繼續升學，但現在想起來，或許那也是個不錯的選擇，至少「髮型設計師」還是個滿不錯的職業。

    我還記得阿公退休後，他們兩個便常常出國玩，最常去的地方當然是日本，因為語言通，其他像是泰國、峇里島、美國、歐洲等等都有去過，那時覺得他們還真是兩個精力充沛的老人家，有錢又有閒，真的很不錯。

    雖然我早已從學校畢業，也開始賺錢，但每年過年時，我總以「還沒結婚就算小孩子」為由，像家裡所有的大人要紅包，阿罵那包從小時候開始就一直是最大包，占我所有紅包收入的一半以上。

    上個星期，阿罵在家跌倒了，引發腦中風。

    現在人是沒事了，但腦中風卻影響到她的語言和記憶，所以她不再記得我們的名字，我告訴他我的名字，她只是點點頭，卻無法從口中發出那兩個音，講話也不清楚，總是要花一番工夫，才能夠了解她想要表達的意思。

    這幾天在醫院陪她，才發現她老了許多，早已不是我記憶中那個精力充沛，喜歡碎碎念的老人家了。

    我怎麼都不能相信，上上星期她進醫院動心導管手術時，我還到加護病房中去看她，她看起來精神很好，看到我們來很高興，然後說在這裡都不能下床，好無聊喔，然後那次見面後，她就再也叫不出我的名字了。

    在大人面前，我不敢多想也不敢難過，因為我知道他們比我更難過，尤其是我的阿公，一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知道他們的感情有多深厚，要不是我們逼他回家休息，要不然他會一直陪在阿罵身邊，不厭其煩的跟她講話，也只有他才能聽得懂阿罵的話，然後一直告訴她發生甚麼事，現在在她身邊的都是些甚麼人，我想這就是少年夫妻老來伴吧。

    生命真的是很脆弱的東西，曾經我們以為理所當然不會改變的，都會在轉瞬間走了樣，而完全沒有拒絕的權利，更無法向誰抗辯爭執，就像我的阿罵，還有那段永遠不會回來的時光。